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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南下求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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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南下求醫

譚妃幾次想探望,沒想那一根筋的孩子非要說現在身上腌臜,無心待客,連見個面都不肯。

知道女孩家受了這麽嚴重的燒傷,即便治好了也會大面積留疤,下半輩子恐怕都走不出這朵陰霾了。

為此,譚妃更加不好受,連日來吃齋念佛祈求菩薩能保佑侄女順遂安康。

譚妃道:“本想讓渙渙去陪陪婳若,只是走到聽雪堂門口,見有大夫出入,便轉而來了你這兒。”

昨夜明景宸被病痛折騰了一宿,到了黎明又發了熱,軍醫說若找不到名醫,再拖個個把月,恐大羅金仙來了也難救。

早上高炎定便派人渡江去南邊尋找杏林高手,以期能有好消息。

譚妃見他面色極差,眼下布著青黑,知道他昨晚陪了一夜,恐怕連個囫圇覺都沒能睡好,白天又有大把的公務要他煩心,著實讓她這個做大嫂的感到心疼。

她便不再打啞謎,說道:“我聽聞那些人還有不消停的,這些日子以來還在說三道四傳些風言風語。”

“您在府內也聽說了?”高炎定疲憊地揉捏了幾下眉心,倒了杯濃茶一口飲下,才稍微好受了些。

譚妃冷笑道:“他們不過是以忠誠為借口好滿足自己的私心。”

舊部的那些渾人,因不滿自己兵馬勢力被拆分整合,這些天來鬧了幾回還嫌不夠,竟在外到處散播鎮北王是因為確切暗害了兄長被他們揭穿而心虛,才要一舉消滅舊部。

虱子多了也惹人煩,人言可畏,不是光靠三言兩語和武力鎮壓便能解決的。

譚妃來找他就是想用自己的辦法幫助小叔盡快平息此事,她道:“我想讓你暫時替我教導渙渙,讓她與你多親近親近。”

高炎定愕然,還未說話,譚妃便又道:“我知你事忙,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。只要渙渙與你親近,外頭的人自然知道我與你心無芥蒂,謠言不攻自破,將來也無法再以此為借口掀起風浪來。這樣有利於新舊派系融合,你也好繼續整頓軍務,厲兵秣馬,再圖大志。”

“其實,如果婳若不是現在這般情況,最好的選擇還是將渙渙交給她教養,她是香州的才女,學識品行在我之上,若將來她真與你結了鴛盟,她這個鎮北王妃撫養大伯子的孤女,再名正言順不過了。”

高炎定感動於寡嫂的深明大義,但這樣做,難免讓她母女疏遠,他心再硬,也無法對家人這般作為,他便找了個借口委婉地推卻道:“過一陣子罷,而今我事忙,又是個大老爺們,別把我金尊玉貴的小侄女教壞了,成了個五大三粗的野丫頭。”

見譚妃還要再勸,他示意對方聽自己說完,“大嫂,您的用意我都懂,也感念於心。我已叫人去南地尋醫問藥,還是等婳若的身子好全了,你我安下心後再從長計議。”

譚妃無奈,也覺得當下急著這事確實不妥,便只能同意了。

派去南地的探子過了大半個月才風塵仆仆地趕回王府覆命,他帶了一個好消息,一個壞消息。

好消息是他在南地打聽到了神醫薛蒼術的行蹤。

壞消息是薛蒼術如今深陷湄州,無法來安宛出診。

薛蒼術此人,高炎定聽說過,對方是近百年來無出其右的杏林聖手,但他脾氣古怪,不喜權貴望族,連當今天子的臉面也照拂不誤。

前些年,天授帝幾次召他入帝京為醫官,專職為自己調理身子,都被他嚴詞拒絕。

天授帝獨斷專橫幾十載,卻能生生咽下這口氣,就連高炎定都不得不佩服此人道行高深,竟然不懼天威且還能幸免於難,仍舊在民間做一介布衣大夫。

那名探子道:“湄州災事連連,亂得不成樣子,屬下輾轉多地才見到了薛神醫,他如今正在荊南城外的一家土地廟內坐診為災民看病。屬下呈上王府印信給他,他理都不理,說傷患平等,王爺若要找他看診,也得去廟門口排隊等候。”

說到這兒,探子忿忿不平,覺得薛蒼術此人真是狂悖無禮之徒。

高炎定見怪不怪,哂笑道:“他連天子的聖旨都敢違抗,我算老幾,能請得動他?”

他斟酌片刻後道:“我都知曉了,你先回去罷。”

當日他便決定,既然山不就他,他便去就山,薛蒼術不肯來雲州,那他便去湄州逮他。

他與譚妃說了自己的打算,對方雖然想勸阻,但有關薛蒼術的軼事,她也有所耳聞,這樣的硬茬即便強行抓來恐怕也不會甘心為侄女診斷的。

於是她只能命人打點行裝、車馬,希望他們此次南行能諸事順利。

關於去尋薛蒼術的事,高炎定並未完全透露給明景宸,只說帶他去湄州走走,那邊名醫眾多,去碰碰運氣。

一來他對說服薛蒼術並無完全的把握,直說了若事不成,難免讓人空歡喜一場。二來,這禍害如今大半的時光都在昏睡,他話還沒說完,對方就又睡著了。

想到軍醫說的話,高炎定的心愈發沈了。

追其緣由,他想應當是為了明景宸曾救過渙渙的緣故,自己才會舍不得眼睜睜看他立馬去死。

對,是這個道理沒錯了。***此去湄州不是為了踏青游樂,加上當地情勢又覆雜,高炎定深思熟慮後才敲定了隨行人員。

除了珠雲要照顧病重的明景宸起居必須隨同前往,其餘仆從、侍女一概省略。他又點了軍醫外加之前那個探子並十來名親衛隨行。

一行人做鄉紳和護院打扮,十分低調地離開了雲州,借道香州,然後渡江南下直達湄州。

雖因負傷身子笨重倦怠,可自踏出鎮北王府,明景宸便強行打起精神來將沿途春光看了個便。

尤其登舟後,也不怕被江風吹壞了,他堅持站在舟頭遙望兩岸,任那颯颯之風將袍服衣袖灌滿,發出獵獵之聲。

江河水汽打濕發絲睫毛,將他那憑空橫跨的五十年光陰和一整個冬日的憋屈浸透後,在春日的艷陽裏蒸幹升騰,化為碧空的一縷雲,最後消散在故土的天地間。

高炎定將披風蓋在他肩頭,話噎在喉頭半晌才別扭地冷言冷語道:“如今你這副病體和紙人比無甚區別,要是被風刮進了江裏,不是爛在水底淤泥中,就是葬身魚腹,你要選哪樣?”

明景宸眼角的熱意被對方攪得一幹二凈,他撇過頭去,望著腳下滔滔江水,卻不言不語。

對於他的反常,高炎定很訝異,想再說些什麽,但見他病骨支離,蒼白的頰上染著不正常的潮紅,下巴尖陷在深色的織物裏,愈發顯得瘦弱無可依憑。

他略有些煩悶,也許是因為江上風高浪急,自己身為北人有些暈船所致,他神經質地摩挲扳指,突然冷不丁地將披風後的兜帽套在明景宸腦袋上,並一把將人攬過,不由分說地帶入船艙裏。

“你幹什麽?”明景宸沒好氣地掙開他的手,胸口因為剛才的拉扯隱隱悶痛,珠雲站在一旁,想勸又找不到插嘴的餘地。

高炎定道:“你是南人罷?”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有點像王爺帶宸妃回娘家(bushi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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